“你是?”她努力搜寻江梦的记忆但实在记不起来,只好打着圆场,“我前两天出了点事,很多事情不记得了。”“那你现在还好吧?”年轻男人急切地上前一步,“我是旁边这家手工艺店的店长,之前店铺快经营不下去,多亏你半个月前来做手工艺,还帮我想宣传方案救了它,不然它都倒闭了。”所以这男人是江梦帮助过的人,怪不得没印象,江梦从来不记这些。姜斐然落落大方地回道,“举手之劳,没事我就先走了。”“你等等!”男人突然跑回店内,半分钟不到,他出来时手里多了件礼品袋,“这是你半个多月前做的情侣杯子,一直忘了取,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,恭喜你和自己爱的男人终成眷属,新婚快乐,江梦。”他笑着把东西递给姜斐然,眼神真挚诚恳。他是真心祝福江梦,希望她能幸福。可‘新婚快乐’四个字落在姜斐然耳朵里却好讽刺。像一盆带冰块的冰水猛地泼过来,砸得人生疼,试图告诉她这才是现实。这一瞬,她仿佛不是姜斐然,而是江梦。是一腔真心被人踩在脚下碾压,沾满一身屈辱,最后当做垃圾丢进河里的江梦。她喉咙有些发涩,手紧紧攥住礼品袋的绳子,礼貌而疏离地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。男人看着她的反应不太对劲,盯着江梦的背影好一会儿。“结婚不应该开心吗?为什么她沉闷得像嫁错了人。。。。。。”“对了!忘了给她说,那天她偶遇宫教授,是两人一起做的杯子,她还送了宫教授一个。”等他反应过来,江梦的影子都已经看不到。姜斐然走到路边的长椅坐下,打开礼品袋拿出杯子。就在她拿出来的那一刻,眼泪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流,这是江梦身体下意识的反应,不是她姜斐然。“就连你自己都心疼以前的自己,傻姑娘,下辈子擦亮眼睛好好选。”一对黑白两色情侣杯做得有些歪歪斜斜,手柄处还有江梦制作时留下的指纹,最显眼的是上面写的两句话,一句“何先生,很高兴是你。”另一句“江小姐说,她愿意。”明明是情侣杯不是吗?但两句话怎么看都是江梦一个人说的,一句她愿意就葬送了自己的命。。。。。。。等姜斐然坐车回到江家,已经是下午,太阳正烈。张姨醒过来见江梦不在,就一直守在大门口等她,无非仗着江梦心软求她再给次机会,可惜她不是江梦。遗臭千年的姜斐然本就是坏人,坏人只会连本带利地算账。张姨见到她的瞬间,被她的妆容吸引,反应几秒后,“噗通”一声跪下。边嚎啕大哭边扯住她裤腿,惨兮兮的样子还以为姜斐然在欺负人,“江小姐,求求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!我这个年纪被辞退了,就再没人敢雇我了!呜呜呜。。。。。。”哭得才叫一个真情实感,要不是见过她昨晚的嘚瑟样,姜斐然都快心软了。她双手环胸,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,“我没记错的话,你是何书煜带进江家的,对吧?”张姨眼神闪躲,嘴角发抖,“对,这事江小姐你是知道的呀,怎么突然提起这个?”她继续追问,“当初沈清清想住进江家,你也没少给我洗脑,对吧?”“这怎么叫洗脑呢!”实情被戳穿,张姨下意识反驳,连哭都忘了,“我这不是看你和沈小姐关系好,住一起也有个伴嘛。”姜斐然弯下腰冷眼俯视道,“哦?究竟是她和我搭个伴,还是她和何书煜在私下偷情?”“你。。。。。。你怎么知道?”她懒得再听张姨狡辩,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表现好就留,表现不好就给我滚。”说完,姜斐然冷眼绕过跪在地上的张姨,径直迈进小洋房。张姨无力地跪坐在地上,双目涣散,像失去主心骨般自言自语。“变了,她变了。”她不再是曾经那个好拿捏的江梦。姜斐然走进客厅,把杯子拿出来特意放在茶几正中间,越显眼越好,最好何书煜一进来就看到。“叮——”手机发出震动。姜斐然点开未读信息,是何书煜发来的,【阿梦,我有惊喜给你,来河边好不好?】居然还好意思约她到河边!姜斐然眸色骤冷,迅速回了条消息,【好,我也有惊喜给你。】另一边,何书煜和沈清清坐在车内,车窗外正面向河岸。“她答应了。”何书煜心里不安,掌心一直冒冷汗,“她会不会真的失忆了,要不还是算了吧。”“怎么能算了!”沈清清情绪激动,“她但凡失忆,灵堂上就不会一脚踹在我肩上,现在都还紫一大块。”江梦一贯能动口就不动手,甚至她几乎连口都不动,因为她的道德感不允许她口吐莲花。“也许是她刚醒过来,情绪没控制住呢?”他开始找理由解释。一个习惯追捧的人怎么能接受他的女人不再爱他?何书煜宁愿江梦真的都不记得。“试试怕什么?还是说,书煜哥哥你开始在意她了?”“说什么呢!我怎么可能在意她那种人。”他脑海浮现江梦乡野村姑的样子,脸上一阵嫌弃,“放心,我心里只有你。”两人在车内卿卿我我没多久,姜斐然到了,但她没立刻走过去。就在两人正吻得热火朝天难舍难分,何书煜手机响了。他推开沈清清点开一看。“她马上到,你快把口红补好。”他扯了张纸擦干净嘴上染的口红。在江梦记忆里,她就是在附近被推下河,这里很偏僻几乎没有人来,更没有监控,要不是四年前江梦车子没油被迫停在这里,这地方她都不会涉足。也是这一天,她在河边遇到正在写生的何书煜,坐在画板前,阳光洒在他身上,河水微波粼粼倒影在他眼睛里,一切都梦幻得像一幅油画。从此,江梦以为属于她的白月光出现了。。。。。。。三人走在河边的小径上,因为路面狭窄,只够并行两人,姜斐然走在前,何书煜和沈清清跟在身后。不知道的还以为姜斐然才是电灯泡,另外两人是夫妻。走了没几步,沈清清等不及试探,“梦梦,你还记得这里吗?”怎么能不记得,只怕一辈子都忘不掉。“这么特殊的地方当然记得。”姜斐然故意说一半留一半,还不忘回头看他们的反应,身后的一男一女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默契地看姜斐然一眼又避开对视。姜斐然扯着嘴角又补一句,“这辈子我都不会忘。”她为什么话里像带着怨恨,难道江梦真的还记得?何书煜眼神慌乱局促,大拇指一直扣手,旁边的沈清清也没好到哪里去,咬了咬下唇,回避她的视线。原来杀人犯也会心虚。“你们紧张什么,这里是我和书煜哥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。”姜斐然问道,“难道书煜哥忘了?”“啊?对,我记得。。。。。。都记得。”他假笑道,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忐忑。她似乎真不记得了,沈清清变得理直气壮不少,“那你还记得这里吗?”沈清清突然站住,指着旁边全是湿泥的地方。“就这个位置。”她盯着江梦说。见过警察带犯人指认犯罪现场,还头一次见杀人犯带受害者重温杀人过程。河边一滩平滑的泥土上明显有一条划痕,是江梦滑进河里的痕迹。姜斐然心里的一团火逐渐被点燃,她能清楚感知到江梦掉进河里不断求救的无助和绝望。那股害怕已经刻在江梦身体里,只要靠近就会下意识想避开。耳边都一直回响何书煜说的话,“。。。。。。要不是为了你爸妈留给你的资产,就你这副丑得恶心的样子也配得上我?做你的春秋梦去吧,去死吧你!”好一个“恶心”!好一个“去死”!用江梦的钱没见得恶心,住江梦的房子也没见得恶心,现在领了证能分资产了就恶心了?真贱啊。姜斐然攥紧双手,全身紧绷忍住打人的冲动,“不记得,这里怎么了?”她好奇地走上前张望,一个‘不小心’手机啪嗒一声落到河水和湿土交界的地方。姜斐然焦急地道,“手机掉了!书煜哥,你快下去帮我捡!”何书煜对这个地方有恐惧,毕竟江梦差点在这里死了,当晚的画面历历在目,求救声也犹言在耳。他顿在原地不敢往前。“我。。。。。。要不重新买?一个手机而已。”他说话吞吞吐吐,脸上写着拒绝。但姜斐然怎么舍得放过这个机会。她厉声拒绝,“不行!里面有我们所有的合照,我舍不得丢,必须捡!”“清清,要不你帮我?你知道我不会游泳,但是你会啊,就算你掉下去也不会出事,你帮我好不好?”姜斐然说话虽然温柔,但总有种命令的口吻,容不得对方反驳。话说到这份上,沈清清哪能拒绝,“好,我帮你捡。”沈清清硬着头皮走到江梦出事的位置,脚步一点点往边上挪,像踩蚂蚁一样慢。她转过头,求助的眼神落在何书煜身上,对方选择性忽视。因为他比她更害怕这个地方。姜斐然冷眼看着两人眼神交流,双手环胸,眼神充满蔑视和嘲讽。推江梦的时候不是挺干净利落,现在磨磨唧唧的给谁看!“快点啊!清清,待会儿手机沾水就用不了了,我才买的新手机呢。”她噘着嘴催促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