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听到了马车里的说话声,知道长风已经醒了,特意来问。却未料他们口中的"相公"听见这话不可置信的睁大眼。他缓缓转过头,看向采雁。采雁不好意思笑了笑,等马车外的人离开了连忙向他解释,"这只是权宜之计,不然我们孤男寡女的,他们不许我们在一辆马车呀!"他们可再没钱租另一辆马车了。说的也是,特殊情况,长风能够理解。他顺着采雁的话点点头,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,脑子里顿时有了一个可怖的想法。采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她知道长风想问什么。"那个……"采雁抿抿唇,"这也是权宜之计。"毕竟他们是夫妻的话采雁已经放出去了,有她这个正头娘子在,也没有谁会多事到来替她夫君换衣裳,她只能自己亲自动手。但是采雁一再保证,"你放心,我闭着眼睛换的,绝没有看。"长风:"…………"到这地步了,看不看的还有区别嘛这边假夫妻鸡飞狗跳,那边假兄妹也不遑多让。范大娘还在愁着要将迷了途的姑娘强行扳回正道。她愁得很,自己没办法,便去向左邻右舍旁敲侧击着问法子,只说是自家养的兔子出了茬子,同是一窝里出的不知为何关系好的过分,想要分开却是无济于事。邻居给她出主意,"这还不好办么你给那母兔子再找一只漂亮的公兔子不就好了,等它变了心,这分开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么"说的可不正是!范大娘豁然开朗,只是回家来,瞧着谢昀那张好看的天怒人怨的脸,越发愁了。这公子的相貌已是世上罕见了。这到哪儿再去寻一个比他还漂亮的"公兔子"呢范大娘愁得坐不住,她出门晃悠,可巧就叫她撞见一人。青山在临安城寻了自家侯爷几日,最后在寺庙里小沙弥的指引下到了胭脂巷。可胭脂巷里住着十几户人家,他正准备一家家敲门问,遥遥就见范大娘笑容满面迎上来,"公子瞧着脸生,应当不是临安人吧""对。"范大娘当真热心,再问,"公子是有什么事吗"她看见青山欲要敲门的动作。"我过来寻人。"青山倒也老实,只是他说寻人,范大娘听错,以为他来寻亲。胭脂巷里都是住在这儿十数年的老街坊,知根知底,也互相帮衬着。既是寻亲,范大娘便待他格外热络,"哎呦,你来的不巧,这家人不在。他家汉子上山打猎时伤了腿,今儿一早举家去镇上看诊了,恐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呢!"还没待青山说话,她又道:"这天冷,你在外头干等着也不是事。要不这样,你到我家来喝杯热茶,晚些他家里人回来你再过来。"青山欲要拒绝,奈何范大娘实在热情太过,直接便过来拉他,便往家走边问起其他,"公子瞧着不大,如今年岁几何可有婚配"青山:"…………"他根本插不进嘴。其实照范大娘说,青山这相貌是远远不及谢昀的,但他浓眉大眼,看着就孔武有力,这往后成亲过日子嘛,可不就是得找这样的。那公子倒是贵气,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,瞧着风一吹都能倒的模样,除了一张脸外再图不得其他。当然更重要的是,他和林莺娘还是兄妹。兄妹怎么能在一起范大娘逮着青山不肯放,总要死马当活马医,叫林莺娘见上一见。这姻缘一事可说不准,不定这一朝见面,姑娘就此变了心。范大娘的打算,林莺娘浑然不觉。她正在院子里绣帕子,这是范大娘的生计,她平日里无事也会帮衬着绣上几针。院子里有棵大槐树,现下这时节,枝叶凋零,只偶有残叶簌簌落下。忽而起了一阵风,有颤颤巍巍的枝头被吹了下来,要往姑娘身上砸去。便有郎君伸手将她捞起,严严实实护在怀里。林莺娘自怀里抬头看,纷纷扬扬的残叶落下来,掉进郎君温柔如水的眸中。她恍然怔住。范大娘推开门来,她和青山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,翩翩公子和袅袅姑娘,相对而视,微风吹起郎君的袖和姑娘的裙。本是兴致勃勃撮合林莺娘与青山,却无意当场抓包兄妹二人的范大娘:"…………"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青山自觉背过身去。青山寻到了自家侯爷。谢昀和青山在屋子里谈话的时候,林莺娘在院子里将原委告诉范大娘,她满脸歉意,"此事并非故意欺瞒大娘,只是公子他身份尊贵,不能叫人知晓,还请大娘莫要责怪。"范大娘还在事情陡转的局势中没有回过神来。许久才磕磕绊绊问,"那你与公子可是兄妹"林莺娘摇摇头。自然不是。兄妹之说不过是权宜之计。范大娘皱了眉,再问,"那公子他说你心悦他,可是真的"林莺娘:"…………"她问范大娘,"何时的事"范大娘将原委与她说了,林莺娘越听脸色越黑,她说近些日子范大娘怎的总是盯着她,原来始作俑者竟在这里。只是她不能想象谢昀装得痛心疾首的样子是何模样。毕竟他在她面前,一贯是清冷疏离且寡言少语的。范大娘也是现下才知自己被谢昀诓了,"哎呀,我真是愁了好几日,生怕姑娘你误入歧途,好在是虚惊一场。"既然两人不是兄妹,那这事她便不再操心了。林莺娘要随谢昀回去。临行前,她将青山带来的银两都给了范大娘。"使不得使不得。"范大娘推拒,林莺娘却是难得的执拗,定要她收下,"这些日子叨扰大娘了,若是我那丫鬟回来,还麻烦大娘将我的去处告知于她。"林莺娘到现在尤不知采雁在哪儿。问青山。青山只说长风也失踪了。想来两人应当还在一处。采雁那性子,随遇而安,林莺娘倒是不担心。但她与长风在一处,林莺娘倒是有些担心长风了……